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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儿爷涅槃》中疯癫形象运用的意蕴
——对比《桑树坪纪事》疯癫的运用
作者:杨滨如,戏剧教育2022级
修读课程:《经典剧本阅读》
指导教师:刘茜
摘要
作家锦云创作的作品《狗儿爷涅槃》中疯癫形象的运用极其重要。在疯癫形象本身具有的基本作用之上,锦云巧妙构思,使得狗儿爷与剧作具体结合,塑造出了鲜活深刻的封建农民形象,承前启后推动剧情有机发展,冲击着观众大脑、升高主题视野。在与具体人物、情境碰撞之下产生出的强大火花,对于剧作疯癫形象的创作有着更大的价值,更值得我们仔细探究与思考。
关键词
疯癫形象、具体结合、技巧运用、人物形象、情节编排、主题视角
作家锦云创作的多场现代悲喜剧《狗儿爷涅槃》取得了极大的艺术成就。它以主人公狗儿爷三十年间为了获得土地而挣扎浮沉的命运悲剧为主要线索,综合运用了倒叙、插叙、象征、鬼魂等多种艺术手段,呈现给了大众一个令人悲叹的人生故事。全剧中,剧作家有许多别有用心的构思。其中,狗儿爷疯癫形象的设计是令人难以忽视、意义重大的一环。
谈到疯癫形象的运用,古今中外的部分剧作家曾在自己的剧本创作中展开过对于它的尝试。《哈姆雷特》里,哈姆雷特通过装疯来掩饰自己对叔父篡位的求证;《麦克白》里麦克白夫人最终逃不过内心的谴责,发疯而死;在《雷雨》的开头,繁漪也是以疯女人的形象出现在惨剧发生的周公馆......这些剧作里的这些角色,他们或主要或次要,或真疯或装疯,或荒诞或合理,都成为了剧作的有机组成部分,都对剧作有着多样的作用。
纵观戏剧文学创作的历史,疯癫形象由于不受任何道德和理性的束缚,他们总是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言语放肆的特权,要么以一种反抗者的姿态来批判现实的荒谬,要么以一种弱者的病态呼唤人们的关注和关怀,而成为剧作者表达主题的载体。[1]因此,总的来看,剧作中的疯癫人物较之于其他正常人物,更能起到对于人物形象的极端展现、对于人物心理的直观外化、对于舞台表现的夸张加强的基本作用。然而,真正恰当的出彩的疯癫形象运用,除了这些共同的基础作用之外,一定会在不同的具体剧作中,产生出独特而关键的化学反应。
《狗儿爷涅槃》中疯癫形象运用的成功,就从三个方面给了我们研究的案例。
一、狗儿爷的疯癫,塑造封建农民形象
在这里,我们需要注意的是,疯癫一般对于人物形象都有极端的直接的展示作用,但对形象的塑造作用,却是具体的、有区别的。比如同样在《桑树坪纪事》中,李彩芳的疯就是性格上的塑造,不仅展示出了她敢于抗争、爽利泼辣的性格,同时也以她“疯子般的撕咬”入木三分的刻画出了她鲜活的形象。而青女的疯则是意义上的塑造,她的疯并没有对她的性格起重要的发展作用,但却更加集中在对于她悲惨结局的同情与剖析上。
本剧中,狗儿爷“疯”的塑造作用,与李彩芳的“性格上的塑造”更为相似。然而,狗儿爷与李彩芳的“疯”虽然作用路径相同,但在不同的人物底色与情景环境中,两人最终走向了不同的疯癫道路。学者李洁就曾在文章中把各种疯癫形象分为“偏执的异类”“沉默的羔羊”“孤独的反叛”三类。[2]其中李彩芳正属于“孤独的反叛”一类,而狗儿爷则属于“沉默的羔羊”。狗儿爷陈贺祥勤奋耐劳、憨实节俭,但同时又对土地有着痴狂的追求,愚昧固执,不肯改变,竟至于疯境。他的形象正是几千年封建传统农民面貌的缩影。相比于其他类别,这一类的疯癫更多来自于对社会变革、社会苦痛的不敢抵抗、无力抵抗以至于驯服、承受、无为。[2]剧中的狗儿爷面对时代变革的洪流,经历着得失土地的大起大落。他勤恳劳作,却因没能拉住地主祁永年家的牛掉入水井,而被吊在门楼上鞭打;他终于获得梦中的土地,买好车马准备大展身手时,却被村长和媳妇儿连番劝说着交公;当他等待多年重获土地,终于清醒的回到家中时,却发现门楼破旧,儿子嫌它碍事,明天就要拆掉它......面对残酷的现实,狗儿爷挣扎无能,只能委曲求全。但顽固的思想特质,又使他无法说服自己的内心。在这样的内外纠葛之中,最终导致了狗儿爷的疯癫。这里的疯癫,并不是什么可以诊断的、准确治疗的疾病,而是一种心理在精神上异化,一种对于内心矛盾的夸大。在这柄“放大镜”之下,我们不仅能更清晰、更直接的看到狗儿爷身上作为传统封建小民的性格特质,反过来,它也能使这些特质更为聚焦、更为突出,更加强了其执拗固守的形象表现。这其实就是对于狗儿爷的形象展示与塑造作用的体现。
二、狗儿爷的疯癫,与情节发展有机融合
福柯认为,戏剧中的疯癫处于“结构的中心”,因为“它既是一个孕育着某种秘密‘转折’的虚假结局,又是走向最终复归理性和真理的第一步”。[3]本剧中的狗儿爷的疯癫,极好的符合这一理论。
如果说《桑树坪纪事》里的青女,她的疯癫是她命运的终点,她在此处失去了对命运的掌控、失去了对剧情的影响。那么狗儿爷疯癫,不但并非终点,反而是新的情节产生的起点。同样处于剧本中段,狗儿爷的疯癫却有后续的发展。此时的疯癫设置,为剧中人物命运的改变做出了恰到好处的情境设计,使之后的情节开展自然流畅。在看似生活正向着无比美好的未来前进之时的突然转折,直接导致了狗儿爷的神志不清。在这份神志不清下,狗儿爷的命运改变扇动了其他人的命运走向,使冯金花和狗儿爷离婚、再嫁李万江,祁小梦得以进门嫁给陈大虎等。同时也使得人物的心理诸如冯金花、祁小梦等有了更丰富的层次肌理。
这样一来,狗儿爷的疯癫不仅是情节的“果”,也是情节的“因”,环环相扣,因果相乘,直接成为了推动剧情发展的因素,极好的和剧情有机黏合在了一起。这样推动情节发展且时机恰当的前进动力,不能不认为是全剧深入发展的结构中心。
三、狗儿爷的疯癫,增强剧本冲击力,升高主题视野
疯癫,学术上指癫疯,即癫痫病,是神经系统中的一种慢性疾病,常伴随精神错乱、言语行动失常等症状。而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疯癫即意味着疯子、精神病等。他们以其混乱的言语、夸张的肢体、不似常人的神情等特点,常常使人产生惊吓与好奇,极大满足人们的猎奇心理。因此当疯癫形象一出现在舞台上时,就足够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同时相较于正常角色,疯癫角色拥有更为自然广阔的表达空间,无论多怪异直白的话语,多夸张强烈的动作,对于他们,都是被允许存在的。
具体来说,疯癫对于观众的冲击角度存在着差别。将《桑树坪纪事》中的李彩芳与狗儿爷放在一起,不难发现,李彩芳是“清醒的疯”,她以惊世骇俗的言语行动,表达着她的自我保护与顽强反抗,刺激着观众的视觉。而自甘于疯的狗儿爷虽然真的迷失心智,但却用着看似不着边际的话,时而影射,时而议论,时而饱含深意,刺激着观众的大脑。此时的狗儿爷堪称大智若愚,极好的将愚人与智者形象暗中相合,一两句暗含春秋的话语令观众不时受到冲击、开始反思。发疯之后的狗儿爷相较之前,占据了更大的表达空间。[3]除了这种形象的行动带来的冲击,这种形象本身也是一种冲击。当一个质朴而狂热的农民走向他必然的命运时,当观众看到一个鲜活的生灵怎样陷入绝境而疯癫时,一股震撼人心的、由苦难悲情之中迸发出的力量就会深深的击中观众,击中这些同样身处人世、同样面对这些困恼的人。
在这样的力量深度之外,此处疯癫形象的运用还带了主题视野的高度。疯癫,为寻求可能的历史反思创造了一个“外位性”视角。因为反思必须客观冷静,不能以狗儿爷的农民或者李万江的干部等单方面视角进行,必须选择一种超出特定立场的叙述视角。而疯癫状态下的叙述却能创设出一种超越时间、超越个体的客观立场,打造一种“外位性”的姿态。[3]所以作家锦云设置了狗儿爷“疯癫”的这一特殊时间下的特殊状态。巴赫金谈到艺术作品中的疯癫时说:“主要主人公的疯癫或愚蠢这种主题,是对同一个问题的另一种处理方式。人们探索着从外部和内部摆脱垂死的但还占据统治地位的世界观的所有形式和教条,为的是用另一种眼光去观察世界,从另一个角度去看世界。主人公的疯癫或愚蠢给人们提供了这样去看的权利。”[4]因此在狗儿爷疯癫的视角下,我们能看到建国后三十年政治经济建设辉煌成就的另一面,能看见歌颂的传统农耕社会勤劳简朴美德的另一面。这份超脱固有印象、拉开偏见距离的视角,正是该形象运用的精华,也是我们所更多需要的。
《狗儿爷涅槃》就其疯癫形象的塑造来说,无论从人物具体形象的塑造方面、情节的设置方面还是作品的表现力、主题表达方面上来说,都是成功的。剧作家的匠心独运,使得该疯癫形象与剧作严密结合,互相影响,产生了独特的《狗儿爷涅槃》的韵味气质。这样的编创技巧与实际效果值得我们不断挖掘学习,为我们今后的创作提供可供借鉴的经验。当然,该剧的成功创作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值得称赞和探讨的地方,留待今后不断研究。
参考文献:
[1] 王紫萱.浅析《狗儿爷涅槃》和《桑树坪纪事》中的疯癫形象[J].牡丹,2021(04):81-82.
[2] 李洁.新时期戏剧中疯癫形象的审美意蕴[J].四川戏剧,2014(09):75-77.
[3] 岳洵.试论《狗儿爷涅槃》与《欲望号街车》中的疯癫形象与创作动机[J].参花(下),2022(08):71-73.
[4] 王志耕.巴赫金:圣愚文化与狂欢化理论[J]. 外国文学评论 ,2020(01):160-174.